文化艺术的对外传播与综合国力密切相关。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文学的外译随着综合国力的提升而呈现加速发展之势，汉语言的特殊性以及中华文明的独特发展模式注定了中国文学在译介传播中需要走出一条中国特色之路。
文学外译传播蓬勃发展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文学外译进入了一个以国家机构译介为主导的崭新时期。中国文学对外传播之初，为了宣传中国文化，政府将中国文学的译介列入外宣的重点工作，组建了对外传播的专业机构——中国外文局。在洪深、周扬、叶君健、杨宪益等人的倡议和努力下，当时国内唯一一份对外翻译宣传中国文学的官方刊物《中国文学》于1951年创刊，在之后的50年中译载文学作品3200篇，使中国文学真正意义上走出国门，传播到100多个国家和地区。
20世纪80年代，为进一步扩大中国文学的国际影响力，“熊猫丛书”应运而生，主要用英语和法语译介中国古代和现当代的优秀文学作品，出版发行了《诗经全译本》《汉魏六朝诗文选》《中国当代女诗人选》《中国当代寓言选》等作品，因选材恰当、翻译质量高而深受海外读者的喜爱。这一时期，无论是《中国文学》杂志，还是“熊猫丛书”，都将译介重心转移到了能够反映新时期中国人民生活状况与思想变化的中国现当代文学上，小说则是译介最多的文学体裁。
新世纪以来，“走出去”战略加快了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步伐。国家颁布了一系列方针政策，强调“要扩大中国同其他国家间的文化交流，积极开拓国外主流文化市场，大力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 ”。作为对国家政策的响应，“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2004年）、“中外图书互译计划”（2008年）、“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2009年）、“中华学术外译项目”（2010年）、“丝路书香出版工程”（2014年）等项目、工程、计划相继出台，以资助和鼓励优秀的中国文学作品及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等其他书目的对外传播，为全面推广中华文化作出了积极贡献。
新世纪以来，国际知名出版机构参与中国文学外译传播和中外出版机构合作模式，成为中国文学对外传播的新特点。如“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要求“所有的申请项目必须以版权输出和合作出版为主要方式 ”，“中华学术外译项目”主要资助“我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的优秀学术成果以外文形式在国外权威机构出版，进入国外主流渠道传播”。这两种新的译介模式效果显著、成绩斐然，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是由企鹅出版集团负责出版及推广的《狼图腾》和由中国教育图书进出口有限公司与托尔出版社合作出版的《三体》。前者是“我国图书首次被一次性买断全球英文版权，也是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第一次占领国际图书市场份额”，后者获得第62届雨果奖最佳长篇奖，并收获了众多的国外读者。
随着时代发展，中国文学的外译传播载体愈发多样化。除了报纸杂志、图书出版这些传统媒介外，影视、网络等新兴媒介也成为助力中国文学海外传播的有效途径。莫言的《红高粱》、苏童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余华的《活着》、刘恒的《菊豆》等被改编为电影后都曾在国际上斩获大奖，激起了外国观众对中国文学原著的浓厚兴趣，进而促进了中国文学的对外传播。此外，网络文学的迅速发展与传播也进一步扩展了中国文学的国际影响力。据统计，中国网络文学市场规模连续增长，读者群覆盖五大洲，2021年出海用户规模达到1.45亿人。
综合来看，新时期的中国文学外译呈现出翻译版本多语种化、传播范围扩大化、传播媒介多样化等趋势，影响力不断提升，取得了可喜成就。
人工智能背景下文学外译的机遇与挑战
不断更新的信息技术和日益成熟的人工智能技术正深刻改变着中国文学对外翻译与传播的方式，也带来新的机遇和挑战。2022年，在中国外文局主办的“人工智能与国际传播高峰论坛”上，中国外文局翻译院智能翻译实验室正式成立并发布了《翻译技术发展共同行动计划》，推出了以中文为核心的多语言机器翻译平台——“丝路2.0多语言翻译平台”，为中国文学、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了强有力的语言服务支撑。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国家对“人工智能助力国际传播”的重视与关注可见一斑。
近年来，人工智能在中国文学尤其是网络文学的对外传播中，已有应用且初见成效。2018年，推文科技自主研发了全球首个网文AI智能翻译系统，能够全自动监测、抓取、翻译和发布获得版权的中文小说，可使行业效率提高3600倍，成本降低至原来的1% ，这对网络文学出海突破翻译速度与翻译质量限制的瓶颈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根据艾瑞咨询的调研，2017—2020年，海外读者在阅读中国网文时遇到的最大困难是正在看的小说更新太慢或停更、想看的小说没人翻译，以及翻译质量不高、阅读不流畅；而2021年的调研报告却显示，“中文作品在翻译质量和更新速度上的满意度都超过了80%”。这与人工智能的参与密不可分：截至2020年，中国网文行业最大的10家公司中，已有7家采用推文科技网文出海行业解决方案，推文科技也成为目前中国日更量最大的网文出海平台。除了提升翻译效率与质量外，人工智能在网络文学IP孵化上也发挥着重要作用。2019年，阅文集团宣布与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合作，开启AI赋能网络文学“IP唤醒计划”，利用语音对话、AR、VR、全息投影等技术，让用户与IP角色互动，让IP真正走进现实。
在为文学外译贡献力量的同时，人工智能带来的风险与挑战也不容忽视。首要的是政治性风险。数据是人工智能学习和进化的基础，来自不同文化、国别、地域的数据会导致人工智能模型在意识形态、价值取向等方面存在隐形差异。在运用人工智能技术推动中国文学走向海外的同时，也应加强对技术本身的关注，提升人工智能发展水平，将技术核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推出客观的、符合中国意识形态的AI模型。
文学翻译是推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手段。作为西方世界了解中国的窗口，许多中国文学译介作品都在海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促进了中国形象在海外的建构。
在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时代语境下，中国文学外译的意义不仅在于某部作品、某位作家或某种类型的文学被译介并获得国外学界的关注，更在于要系统、全面地向世界展示中华优秀文化、思想理论与价值观念，进而促进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为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作出新时代的贡献。
作者：姚佳伶 王佳
本期编辑：肖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