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元宇宙的兴起为未来世界政治、经济秩序的重塑提供了契机。未来在国际传播中，具有中国文化、价值观念和算法逻辑的平台将会使中国更具有话语竞争力。作为在当前国际舆论场上的“少数群体”，中国可以联合多方力量加强国际文化传播。
在西方话语体系中，少数群体（minority group）是指在某一现存社会总人口中不占主导地位，政治性投票中也不能构成半数以上的一类社会群体。他们通常在民族、语言以及信仰方面与社会主流价值观存在着差异，或者职业、性取向等身份特征不被历史观念所接受，因而可能会受到歧视或者变相歧视。
近日，Meta公司（前身为Facebook）AI研究科学家Angela Fan正在使用人工智能来创建更具包容性的关于边缘化群体（少数群体）的维基百科式的人物介绍。她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维基百科上得到平等的体现。英文版维基百科上只有大约20%的介绍是关于女性的，而且她预计，对于来自交叉群体的女性，如来自非洲或亚洲的女性和从事科学工作的女性，这一比例甚至更低。
计算宣传使“少数群体”在社交媒体平台更加边缘
随着“多元赋权”和“平台世界主义”成为新全球化时代的特征，平台化的国际传播赋予了全球大众直接参与信息生产和传播的权力。比如，有学者指出，全球最大的流媒体平台奈飞（Netflix）和音乐共享平台声田（Spotify）都打破了传统上由欧美主导的跨国集团对内容分发模式和渠道的垄断，以拉美裔和亚裔为主的少数族裔人群形成了“饭圈”，逐渐吸引更多白人和非洲裔粉丝加入，破圈引领全球流行文化新风向。
但是值得反思的是，平台背后的算法逻辑具有价值倾向性，大众的媒介技术使用能力和数字素养参差不齐，尤其是前者正在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信息获取。2016年以来，计算宣传（Computational Propaganda）由于在美国总统大选中的渗透成为国际传播中的新热点，主要是使用算法、自动化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在社交平台上进行的有目的的操控和分发虚假信息的行为。例如，牛津大学的研究团队对微博和推特上的海量评论进行对比分析后发现，社交机器人在推特上被广泛使用，但在微博上并不显著。这种现象对于信息获取能力有限、数字素养不够的普通受众，他们的观点就会被潜移默化影响，并且作为“网络把关人”继续加工、传播这些不实信息。根据美国依隆大学和皮尤研究中心的《数字时代民主的未来》报告，大约一半（49%）的技术专家预测，从现在到2030年，人类对技术的使用将削弱民主和民主代表的核心。那些拥有权力的人将寻求通过建立为他们而不是为群众服务的制度来维持民主。而在公众中，很少有人拥有足够的知识来抵制这种权力的主张。
平台的建构能力是未来全球政治经济权力博弈重点
技术不是中立的，对于技术的掌控及平台的建构能力已经成为全球政治和经济权力争夺和博弈的主战场。国内学者分析指出，依托平台进行的国际传播是各国政府、互联网巨头、媒体机构与本地化的网络把关人之间相互整合和博弈的过程。
未来在国际传播中，具有中国文化、价值观念和算法逻辑的平台将会使中国更具有话语竞争力。抖音海外版（TikTok）的成功出海则给予中国在这一领域弯道超车的机会。抖音海外版目前是继Facebook和Instagram之后全球最大的社交媒体平台，并且增长迅速，尤其自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暴发以来其用户增长惊人。
而在2022年第一季度，Facebook报告了每日活跃用户的首次下降，下降了50万，达到19.3亿。这表明Facebook已经达到了全球市场的饱和度，因此其增加用户的能力已经达到顶峰。抖音海外版在全球的崛起，意味着中国掌握了自主的国际平台基础设施和数据的所有权和控制权，也有望在全球政治和经济领域提升话语权。同时，元宇宙的兴起也为未来世界政治、经济秩序的重塑提供了契机。有学者分析认为，在国际政治领域，元宇宙“去中心化”的技术理念将推动国际政治的权力分散，为一般用户提供更大赋能，增强其自身创新和变现的能力。科技公司、舆论领袖等非国家行为体将在元宇宙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创新人才和技术精英也可能在元宇宙中发挥比当前更为重要的作用。
对中国开展国际文化传播的启示
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一直是国际学术界关注的重大议题。其产生的直接历史背景是20世纪50、60年代美国民权运动。多元文化主义的最终目的不是追求“文化平等”而是“社会平等”，是争取不同群体（尤其是那些在历史上长期受到歧视和压迫的群体）在分享美国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资源方面的平等。“多元文化主义”因此也变成一种意识形态，其功能在于动员和集合广泛的力量，推动现实的社会改革。
从多元文化主义的角度出发，作为一个在当前国际舆论场上的“少数群体”，中国可以联合多方力量，从以下三个方面加强国际文化传播。
1、依托自有平台，推进对涉华议题中立、客观的算法。许多海外社交平台和账号通过计算宣传在社交媒体上操纵舆论，用算法构建出“信息茧房”的舆论环境。抖音海外版等自有平台应加强对平台上各种类型的计算宣传的识别和打击，推进对涉华议题中立、客观的算法，以及体现多元文化主义价值观的算法，比如对少数群体和弱势群体更友好的算法，体现中国的开放包容和大国担当。此外，中国应大力扶持、打造出更多类似抖音海外版的海外自有社交媒体平台，在国际信息战中获取主动权。
2、学术界和国际组织联合推动计算宣传治理，构建世界信息传播新秩序。我国传播学和计算机科学学术界应联合起来，开展对计算宣传的治理和监管的研究，探索依托联合国、G20等国际多边组织机制的力量，推进多边、民主、透明的国际互联网治理体系，呼吁多行为体的协同参与，构建世界信息传播新秩序的有效路径，共建全球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同时，还需提升全球公民对于计算宣传的认知和警惕，国际组织、政府部门、平台提供商、媒体、学术机构、公益组织、行业协会等应共同合力，提升全球公民数字素养水平，了解算法的生产逻辑和利益链。
3、建立元宇宙中的多元文化景观，编织出体现中国文化和价值观的国际传播场景。有研究指出，未来国家对元宇宙国际传播话语权争夺将不同于传统方式，话语争夺将从“语词之争”变成“场景之争”。当前国际传播研究和实践中经常被谈论的讲故事的能力，会转变为更为高维的场景“编织”能力。目前元宇宙尚处于萌芽期，中国学术界和产业界应联合起来，研究如何利用元宇宙技术，编织出多元化的、能被国际社会认可的场景，比如体现中国文化和价值观的场景，避免在元宇宙中被动被他国构建中国“他者”形象的国际传播场景，同时避免构建“东方-西方”二元对立的场景。
作者：宁菁菁
单位：中国外文局文化传播中心研究与策划部
本期编辑：周春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