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变革与国际传播重构研究

【行业动态】时间:2022-12-08      来源:本站      

       人类最核心的课题是对于 “我是谁”的探究,那么作为一个国际传播的从业者,“什么是国际传播”——是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思考过的一个问题。

        什么是国际传播?按照最约定俗称的定义,这是一种跨越国界的信息传递和反馈过程。信息和传递,这里存在一个没有出现的关键:载体,也即我们传播学上所说的媒介。麦克卢汉的经典思想“媒介是人的延伸”在当前得到了惊人的体现,媒介延伸的角度正全方位笼罩在每个人周围。这位看似不在场的载体,实际上恰恰是国际传播几次进化,并且反过来影响世界的重要环节之一。

        在技术发展之下,国际传播已经经历了四次进化:

        第一次:公元前二世纪到十一世纪,罗马、波斯和中国等古代帝都以各种形式利用文字来收集信息和传播信息,形成了庞大的邮政和调度系统。到十五世纪,随着造纸术在全球范围的传播,是一次非常典型的国际传播案例,同时,这项技术进一步促进了“新闻”在欧洲,乃至全球的跨国传播。

        第二次变革的到来,是1837 年,塞缪尔·莫尔斯( Samuel Morse)发明了电报。这是第一种消除距离影响的通信模式,允许近乎瞬时的连接。电报通讯彻底改变了新闻的制作方式:现代报纸不再完全以空间、地域为限制,转而追求事件的时间相关度。1835年,法国建立了全球第一家统一讯社哈瓦斯,德国在1849年,成立了沃尔夫通讯社,而到了1951年,英国,成立了著名的路透社。值得注意的是,这三个机构成立最初,是为银行家提供金融数据服务的机构,但是最终奠定了信息全球化的基础。

        第三次:1906 年,加拿大人Fessenden在美国麻塞诸塞州成功透过无线电,播送第一套远距离的音乐和口语的电台节目。一战和二战期间,无线电广播在舆论管理和对外国际外交宣传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四次:也是我们熟悉的一次,互联网的诞生。“电信和计算的融合以及通过互联网传输所有类型的数据——图片、文字、声音——的能力已经彻底改变了国际信息交换”。至此,网络,成为我们“赖以生存“的一部分。

        可以看到,国际传播在技术的革新下,经历了从单一形式到全媒体的发展过程。从最初满足商业的信息内容需求,到满足战争的信息内容需求,再到成为个人、企业、政府,每个环节都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本质上,“传播”本身(路径或者方式)已经具有了自身价值,成为一场对于信息内容的“争夺战”。

        那么现阶段,我们的国际传播处在什么阶段?在技术不断更迭的当下,国际传播何去何从?当前的媒介技术的发展,对于信息内容的传递和反馈有什么影响?

        先来看我们所在的阶段:全媒体。

        有幸近距离见证了我国传播行业高速发展的10年。2011年,新浪微博刚刚兴起,门户网站和bbs正值黄金年代,我作为图片通讯社的图片编辑加入媒体工作,通过采编发一体的图片库模式,对全球媒体提供赛事新闻图片;2012年,所在的腾讯体育伦敦奥运会报道团队,已经成熟的在使用360度全景照片,并通过照片流形式,实现快速、高效的现场热点直播;2014年,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的潘基文到访新华社新媒体中心参观,点击可触摸屏幕,观看了一组关于总书记在梁家河工作,包括图片、音视频、深度报道在内的全媒体报道。也是这一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发布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要强化互联网思维,坚持技术为支撑、内容建设为根本,推动媒体在内容、渠道、平台、经营、管理等方面的深度融合;

        2018年,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提出“让党的创新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2020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四次会议发布《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强调全媒体传播体系要牢牢占据舆论引导、思想引领、文化传承、服务人民的传播制高点,这也是包括我们外文局各单位在内,都在参与的传播变革。而新的技术已经开始成熟的商业化运作,全媒体已经某种程度和再进一步的“智媒体”阶段趋于重合。

        那么在技术不断更迭的当下,国际传播何去何从?当前的媒介技术的发展,对于信息内容的传递和反馈有什么影响?

        大众媒介时代,美苏意识形态对抗语境下诞生的典型学术著作是 1956 年出版的《报刊的四种理论》。作者施拉姆等人( Wilbur Schramm) 将所有非西方的媒介制度称为“极权主义体系 ”“威权 主义体系 ”,而对应的,将西方模式称为“ 自由主义理论”“社会责任理论”。这本畅销欧美的教科书,影响了学生接近 30 年之久,直到 1984 年阿特休尔( Herbert Altschull) ,才做出较为客观中立的分类。由此也可以看出,思想挑战是我们当前国际传播面临困局最突出的原因之一。

        我们现行媒介制度、互联网治理模式、网信政策本身,也构成了美西方政客、强硬派智库、媒体攻击的核心领域。而涉及种族、宗教等敏感事件的信息内容,之所以能够造成巨大的影响,背景因素是互联网对这些事件的 限扩散与扩大。较为典型的跨境内容争议集中在民族( “新疆棉花”事件) 、宗教( 穆罕默德漫画风波) 、领土( 美职篮火箭队总经理莫雷涉港不当言论) 、政治稳定( 美俄社交媒介争议) 等多个方面。网站是否应该删除争议内容? 搜索引擎应否用同样的方式处理搜索结果?如何消除“信息茧房”现象的负面影响。

        理想状态下,我们需要全程、全息、全效、全员的传播模式来解决这些问题。全程:事件从发声到结束,一直处于传播链条中;全息:媒体呈现形式多元立体,从图文到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混合现实(MR)和扩展现实(XR);全效:运用大数据实现更为精准和有效的传播;全员:全员参与,包括传播链条内部与公众。

        在技术的支撑下,我们开始赋予媒介思考的能力,用于满足传播链条上传播方和接收方的共同需求,甚至预知他们的需求,提供保姆式服务。所以“智媒体”阶段,其实可以解释为“聪明媒体”:有智慧已经不够,还需要智慧地应用。

        而当我们想让全员、全程、全息、全效都有智慧的参与到传播的各个环节之中时,会发现现有的二元思维模式和三维空间,已经不能满足信息流的生存需要。

        在5G技术的支撑下,我们已经实现了AI机器人写稿,在强大计算能力的支撑下,写稿机器人可以瞬间完成海量阅读和分析,通过算法模板快速合成新闻,依靠海量数据和不断优化的算法设计,消息类报道的精准度不断提高,这些都是人类凭一己之力难以做到的。 此外还有XR(扩展现实,包含VR AR MR)技术,区块链和虚拟货币、视频分辨率不断提升、高刷设备大面积普及,这些技术让我们对自身和世界的探索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在今年的腾讯WE科学大会上,6位科学家讲解了几项核心技术的前沿成果。高抗压能力的软体机器人可以抵抗万米深海压力、充电十分钟续航300公里的汽车电池技术、脑机接口让心灵感应和思维操控成为现实、可穿戴仿生设备等等,这些曾经只在科幻作品中出现的场景,已经一一实现,我们在对人类自身和宇宙研究的过程中,在实现一个自我创造宇宙的诞生:元宇宙。

        有人说今年是元宇宙的元年,但其实它由来已久。清华大学新媒体研究中心的沈阳教授团队近期发布了一份元宇宙报告,对于这个大热的概念做出了详细的梳理。这个词最早出现于科幻小说《雪崩》,类似电影《幕后玩家》中的场景,人们大量时间生活在虚拟环境之中。而最早可体验的“元宇宙”世界,是2003年美国Linden实验室开发的网络虚拟游戏平台《第二人生》(Second Life)。今年,全球最大的互动社区之一及大型多人游戏创作平台罗布乐思在纽交所上市,视频游戏和软件开发商Epic Games的热门游戏《堡垒之夜》 (Fortnite)已经形成了“元宇宙”的雏形。Facebook改名,全球知名的特效公司weta工作室以16亿美元被游戏引擎公司收购,用于布局元宇宙,种种迹象表明,2021年被称为元宇宙元年,是一种近似1995年互联网所经历的“集群效应”。

        所以元宇宙到底是什么?

        沈阳教授团队尝试给“元宇宙”下一个规整的定义。他们在近期发布的《2020-2021年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中提到:“元宇宙”是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它基于扩展现实技术提供沉浸式体验,基于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的镜像,基于区块链技术搭建经济体系,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经济系统、社交系统、身份系统上密切融合,并且允许每个用户进行内容生产和世界编辑。

        不是虚拟世界,也不是游戏:现象级游戏Pokémon GO利用AR+技术联通两个世界,而任天堂《动物森友会》在2020年,举办了一场AI学术研讨会。

        如何进入元宇宙?

        第一,沉浸和叠加。沉浸式路径的代表是VR技术,比如佩戴VR设备,可以让人进入一种“万物皆备于我”的沉浸式专属场景,这种场景既是沉浸的也是内卷的。叠加式路径的代表是AR技术,它是在现有条件上叠加和外拓,比如给普通机器人加入皮囊皮相、注入灵魂情感,令其成为仿真机器人。

        第二,激进和渐进。通往元宇宙的路径,一直有激进和渐进两种方式。比如Rolox就是激进路径的代表,从一开始就不提供游戏,只提供开发平台和社区,以创作激励机制吸引用户,实现完全由用户打造的去中心化世界。这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进入这个空间进行编辑,做剧本或设置任务。而“堡垒之夜”则是一种比较渐进的模式,它以传统游戏的方式吸引用户,再此基础上不断添加社交、经济等元宇宙要素。

        第三,开放和封闭。元宇宙的路径还存在开放和封闭两种关系。这种关系在手机市场上体现较为明显,苹果系统就是一个封闭的系统, “我即宇宙”。谷歌公司的安卓系统开放生态让大家来使用,最终形成了“宇宙即我”的这样一种状态。此外,华为鸿蒙系统,也有智能设备,可以算是“我和宇宙”。

        在以上基础认知的前提下,回到我们传播发展的三个阶段。最初的单一形式媒体阶段,像纸媒、电台、电视台,这些“传统形式”强调概念思维,承载的是“透过表象看本质“的理性思维与严肃、有序、逻辑性的公众话语。比如深度(调查)报道,呈现完整、严密的事件发展脉络,公众通过纵览全局,得出自己的认识。而全媒体时代,多媒体技术注重呈现,走向了表象思维,多媒体技术承载的是前逻辑、前分析的表象信息,传播发起方预设了自我理解和价值理念,容易导致用户专注能力、反思能力和逻辑能力的弱化。

        智媒体和“元宇宙”形态下的传播,强调自身交互与沉浸体验,加深了思维的表象化,“参与”成为首要考量,“本质”不再重要。

        最后,回到我们最初的问题,什么是国际传播?是信息基于媒介的交互和反馈。那么推及当下,如果智媒体,或者说当“元宇宙”成为新的媒介载体,国际传播又该何去何从?

        元宇宙的运作模式最核心的部分,是内容生产和世界编辑。所以当整个世界乃至宇宙都发生变化时,在传播的过程中一直稳中不变,需要我们这些“传播”的从业者关注的部分是什么?

         

 

作者:刘翔宇、刘文思、高铭
单位:中国外文局文化传播中心
本期编辑:李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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