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松：可大可久之道：中国式现代化与人类文明新形态

一、近十年来文明史、文明论的兴起

近十年来，文明史、文明论兴起背后的意涵是什么？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辛亥革命110周年大会上发表的讲话中提到，“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逐步成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在我看来这就是中国遇到的三重困境，文明蒙尘就是西方列强入侵之后，带来了西方的制度、文化，我们对自己的文化一度失去了信心，所以我们要解决文明困境的问题。

要解决文明困境，首先要实现的是国家独立和人民解放。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在1921年到1949年取得革命战争的胜利，这解决了国家困境的问题。同时，这也是对社会困境的解决。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人民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中之所以能够以弱胜强，靠的是最大程度的组织动员，尤其是广大农民，所以中国革命同时也是一个社会革命，它是对整个社会结构的一个改变。

所以今天谈中国式现代化，就是在一个新的社会政治结构里来理解现代化。新中国成立之后，我们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其实是解决了社会困境的问题。接着，我们实现了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我看来，这是文明的复兴。我们以社会主义的方式完成现代化，也克服了西方式现代化存在的种种问题。所以这十年来，文明史，文明论兴起的背后是文明复兴，也就是一个“可大可久之道”。

二、中国文明和中国道路研究的基本框架

我们今天的中国道路是从中华5000多年文明传统中来的，这涉及到基本框架问题。中国的复兴是文明的复兴，超越了单纯的经济复兴。所以面向世界的中国文化价值有三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生活方式，比如像李子柒视频中所展示的内容，为什么春运会出现交通运输紧张，为什么清明节我们要去祭祖等等，这是中国人“家国一体”的情怀。

中观层面是我们的制度，也就是我们的文化价值观向世界所展示的内容，所以在这里我们要深刻理解文明的底层结构。中国文明的底层结构就是中国传统的宗族关系，把家庭作为一个社会的最小单位，在国家层面实现大一统，还有任贤使能这种士大夫的精英政治。

最后是今天中国共产党所强调的自我革命精神，强调党性修养，这与中国传统的时代精神，比如范仲淹所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还有“内圣外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有紧密的关联。所以中国能够向世界贡献的最重要的是文化价值而不是经济价值，是一套文明秩序、一套价值观，这也是中国在历史上被周边国家仰慕的原因。

三、中国式现代化方能“可大可久”

西方一个大国在被新兴大国取代之后，就再也不能重来，不能实现复兴，所以西方的现代化是大而不能久的。中国式现代化为什么能够大而久呢？首先中国是在一个超大规模内实现的现代化，不是局部的现代化，比如民国时期也有所谓的一段黄金时代，但那是东南沿海地区片面发展的现代化，不是整个人口规模的现代化。

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不是美国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所批判的全球化。在这种全球化之下，欧美的跨国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但它没有广泛地惠及民众，同时也造成发达国家跟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巨大贫富差距。而中国式现代化，比如改革开放时期，是一部分地区先富裕，再带动其他地区、其他人富裕起来，这是中国共产党对于共同富裕的承诺。正是因为共同富裕，所以不会出现民粹主义，所以才能“可大可久”。中国式现代化是一个精神文明、物质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克服了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所带来的理性与信仰之间的巨大冲突，而西方的现代化则造成了精神危机甚至文明危机。

中国式现代化强调的是一种德性的生活，是人与自然相和谐的现代化，中国的政治也是德性的政治。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对北京雾霾的治理、实行《长江十年禁渔计划》、提高对祁连山和秦岭的保护、推进国家公园建设等。其背后的理念就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是中国人传统的天人相应的观念，所以这使得中国式现代化是可持久的。

四、“元亨利贞”与“可大可久” 

中国的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的现代化。为什么社会主义能在中国发扬光大，而在它的发源地欧洲式微呢？从文明史来看，以佛教为例，佛教在印度产生，但是后来却在它的发源地印度消亡了。因为佛教是针对印度的婆罗门教产生的，但是印度的传统观念太强了，所以最终佛教淹没在其中。但是中国有佛教发展的文明、政治和社会土壤，中国的儒家、道家与佛教有契合性，所以在中国发展出大乘佛教、藏传佛教这种与儒家有深刻关联性的教派，佛教在中国也能发扬光大。社会主义也是一样，中国有社会主义发展的文明土壤、政治土壤和社会土壤，所以社会主义能在中国发扬光大，这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大报告里提到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具有高度契合性。

中国式现代化能够可大可久的一个底层文明原理，可以用《周易》的乾卦来解释。《周易》的第一卦是乾卦，清华大学的校训也采用了乾卦的象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是在解释乾卦的卦辞：“元亨利贞”。元是开始，亨是亨通，利是利益，贞是正当，也就是说事业的开始要有纯粹的初心，因为你至善纯粹大公无私，所以能够亨通广大，事业发展也会产生大的利益。真正的利益一定是照顾所有人，每个人都能得到合理分配，才能持久，所以我们的现代化是“可大可久”的。这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深刻文明原理。

五、中国文明与中国式现代化 

中国式现代化与中国的家国天下意识有紧密的关联性。所以中国实现了自身的发展后，要带动大家共同发展。中国式现代化或者中国的社会主义道路，从文明史来看，是继西周的分封制、秦汉的郡县制之后的第三次伟大创举，它既是为未来中国千年开创新曲，也是对西方过去500年历史提供的一个新的文明想象。这个文明想象是对西方资本主义的超越，但它不是零和博弈，中国的社会主义既坚持一种高度的社会优先，同时又坚持一种灵活性。中国社会主义利用市场、利用资本、利用数字化技术发展经济，同时又能规训资本、规训数字化技术。而欧美国家是数字技术垄断的帝国，所以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欧洲的社会主义就不能解决问题。

同时中国共产党作为领导阶层，始终能够保持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自我革命精神。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大报告里指出：“经过不懈努力，党找到了自我革命这一跳出治乱兴衰历史周期率的第二个答案，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能力显著增强，管党治党宽松软状况得到根本扭转，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不断形成和发展，确保党永远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所以这就使得中国共产党能够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又不会腐败，这就超越了欧洲。

六、中国式现代化与人类文明新形态 

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在我看来，这是熔铸古今、熔铸中西的。中国共产党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把农业文明、工业文明，还有素质文明、生态文明融为一体的新文明。它是农业文明大国，善用数字化的技术，发展出的新的工商业文明、生态文明，所以是一个熔铸古今的新文明。中国共产党所提供的人类文明新形态，走出了一个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给人类提供了一些新的选择。但这种选择不是西方式的“教师爷”，而是尊重每个国家的。每个国家走的路是不一样的，但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人类文明新形态将为世界提供一个新的文明想象，它将是一个“可大可久”的文明形态。

所以我们要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来认识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共产党创造了一个新的一个可大可久之道。这也是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的：“中华文明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绵延5000多年至今未曾中断的灿烂文明。”

本期编辑：申金鑫